花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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習慣性窩在你身邊,那探手可及的範圍。

屬於海邊濕濡的空氣在我們之間緩緩發酵,彷彿醞釀著些什麼?我不知曉,只是靜靜等待事情發生,或結果。

終究沒有結果,未臻成熟的芳醴太早撤開封口的記憶,女兒紅十里飄散的甜膩清香變成了未來的想望,我捧起一掬似水清瑩卻又帶點苦澀芬芳的酒釀淺嚐,宛如我的之間微妙的關係。不預期,腦海巧巧勾勒起女兒未嫁年韶先凋的畫面。

緊閉的纖長如圓扇的兩彎眼睫,粉嫩似緋瓔的菱形唇瓣訴說著年華的美好,美好去引不去在葬禮上灑落的淚花,渡不去心傷與神殤。父親蹣跚踱到當年女兒出生時埋藏秘密的大樹底下,挖掘出一罈酒香,握緊手中觥籌,一飲輒盡,老淚緩緩縱橫。

這是花凋。女兒逝去父親飲盡說不出的苦澀。

這是花凋。我與你之間,說不出口的秘密。

依舊習慣性找你訴苦,找你撒嬌,我知道你如昔支持著我,私語的呢喃雖是我的想望,但也許不適合我們,如同哥兒們的嘻鬧才是我們最直接的關係。

你依舊貼心,在我難過不知所措時從不吝於分送溫暖,於是,習慣在你身邊輟泣,也啜飲你給我的心安。歡喜的事兒想要找你分享,令人發噱的糗事也急忙告訴你。看你笑得開懷,像個天真的小孩一般,我唇角也不自主微微上揚,像是感染你的笑意,原本丟臉或尷尬都在你彎灣的眼瞳裡如煙消散。

想告訴你的話很多,多得我無法彙整無法用言語表達。我將過去點點滴滴獨自細心收摺在內心柔軟的角落,夜半無人私語時,反覆仔細思量過去的美好。

淡水的海風鹹鹹的,如同那晩我們一同分享的滋味;魯肉飯的甜膩,仍然如記憶中美好,在我脣齒間緩緩飄逸。

在溜冰場的東南西北的閒扯,我從來沒有忘記。

在你家裡細細的耳語,獨屬冬季火鍋鮮美的味道,都在我心緒中流轉,流轉著。

想起那晚你細心的替我翻開漫畫,攤在我眼前是一直我想看的頁數,有點訝然,隨口提及的隻字片語,心細如織的你卻已知曉。盈盈自你手中接過,我竟微微顫抖。

『你怎麼知道我想看這頁?』看週刊超前版的我不知道原來漫畫後面已經揭曉我不知的情節。

『你剛剛說的啊。你說你還不知道面具拿下來的樣子。』你稀鬆平常的笑了。

我牽扯唇瓣綻開一朵苦澀的笑花,默默垂下首。

時間再來過,我們會怎樣?

我無法妄下定論。

我不想當替代品,也不願意分享你心房的角落。

左心房,左心室,右心房,右心室。

一個人的心究竟可以容納多少人?

問你,也問我自己。

淡水施施然的濕氣像是瀰漫在空間中一抹飄散不去的水,心中鴛鴦蝴蝶翻飛,幻想這罈春水醞釀著醇美如釀的美麗浪漫愛情。你也是浪漫的人,你的生日在浪漫的日子。

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,也許有些人家,女兒找尋到一生漂泊的歸屬,賓客皆歡的喜宴上,羽觴擦羽觴,是釀成的女兒紅;也許有些人家,只能捧起一碗紅麴酒,一碗未臻芬芳的花雕。

朵朵眼眸垂落的漣花,彷彿霙華飄散,片片飄揚灑落屬於我的芬芳。